“上帝不擲骰子”也許是愛因斯坦最著名的一句名言,但是其實也不是他的原話。它出自於愛因斯坦在1926年12月用德文寫給理論物理學家馬克斯·波恩(Max Born)的一封信(波恩是愛因斯坦的好友兼研究搭檔)。這封信收錄在最新一卷的《愛因斯坦全集》當中,編輯們對於這句自20世紀20年代以來“一直在變的譯文”做了一些評述。
這本書中的版本是:“量子力學......確實有很多結論,但並沒有讓我們更接近老傢伙的秘密。無論如何,我確信他不擲骰子。”在這裡愛因斯坦並沒有使用上帝(德語Gott)一詞,而是用了老傢伙(德語Der Alte)。物理學家和諾貝爾獎獲得者萊昂·萊德曼(Leon Lederman,《上帝粒子》(The God Particle, 1993) 的作者)指出,這其實是一種把大自然人格化的修辭手法。
愛因斯坦去世後,一些別人的話也被貼上了他的名字。例如,愛因斯坦檔案管理員芭芭拉·沃爾夫(Barbara Wolff)證實,“瘋狂的定義是不停地做同一件事,但是每次都期待不同的結果”這句話出自美國作家麗塔·梅·布朗(Rita Mae Brown)所著的小說《猝死》(Sudden Death,1983)。而另一句話, “能計算的不一定重要,重要的不一定能計算。” 則出自社會學家威廉·布魯斯·卡梅倫(William Bruce Cameron)的《非正式社會學》(Informal Sociology,1963)一書。
如此浩如煙海的語錄,抑或真實,抑或捏造,抑或虛構,都說明了愛因斯坦崇高的地位。在他去世60多年後,他的聲望仍然至高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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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他們的立場完全不同,卻毫不影響彼此間的惺惺相惜。就像愛因斯坦說:「上帝不會擲骰子」,波耳回應:「愛因斯坦,別再告訴上帝該怎麼做了!」那是老友才有的調侃啊!那幾年的思辨交鋒就像當年電車上的熱烈交談一樣美好。物理學家 C.P. 史諾(Charles P. Snow)形容得真好:「在人類思考的歷史上,再也沒有出現更深奧的知性辯論了。」自從七年前愛因斯坦過世後,他的內心更覺得寂寞了。
老人突然從追憶中回過神來,站起身走到黑板前,一筆一筆畫了起來。那是愛因斯坦的光盒──為了反駁他們的測不準原理而提出的思想實驗。這老小子讓他當場無從反駁,害他思索了一整夜才想出破解之道,不過最棒的,是破綻竟然就在於愛因斯坦忽略了他自己的相對論效應。波耳愣愣地望著黑板上畫好的圖形,不知是在思索或又陷入回憶,過了好一陣子他才轉身回家。
第二天,波耳因心臟衰竭病逝於家中,畫在黑板上的光盒成了波耳最後的筆跡。本文收錄於《科學史上的今天:歷史的瞬間,改變世界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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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不會擲骰子”是著名物理學家愛因斯坦的名言。
要正確瞭解這個命題的真正涵意,還需要回到他之所以提出的背景。那就是二十世紀上半期量子力學的誕生和成熟期。
物理學家們發現,對一個量子系統作單個測量,在原則上不能得到精確的結果,而只能得到獲得某種結果的概率是多少。
對於量子力學測量的上述不可精確預期性或隨機性存在好幾種不同的解釋。其中有兩個主要的派別。
一是所謂“正統派”,或“哥本哈根學派”,由大多數量子物理學家所持守。二是以愛因斯坦為代表的少數非正統派。
“正統派”以為量子力學(包括量子力學測量)對微觀物理系統的描述是完備的。言下之意,隨機性或不可精確預期性是客觀物理世界的一個根本方面。愛因斯坦至死都不接納這種觀點。他認為量子力學的描述是不完備的。
言下之意,隨機性或不可精確預期性不是客觀物理世界的根本方面,只不過是人們對它的認識不完備而已。
“上帝不會擲骰子”正是愛因斯坦用宗教的術語來表達他對量子力學和客觀物理世界的根本看法。
從哲學來看,愛因斯坦與“正統派”的爭論,焦點並非客觀物理世界是否存在秩序和規律(這幾乎是所有科學家的共識)。
關鍵在於:這個井然有序的客觀世界究竟是完全決定性的,還是為機會、發展、新穎性以及人的自由和神的作為留有實實在在的空間?
愛因斯坦顯然屬於前者。在這一點上,他與另一位元著名物理學家牛頓幾乎一致,但與其他大多數量子物理學家相反。
愛因斯坦對量子力學與客觀物理世界的看法與他的神觀或宗教觀有密切的關聯。
愛因斯坦是一位有神論者,但卻不是一名基督徒,也不是一名猶太教徒。
這是因為,他所相信的神,是超一流的數學家,無限智慧者,但卻不是聖經所啟示或基督徒所信奉的神。
愛因斯坦的神是不吃人間煙火的,更不會為人類的罪,降世為人,死在十字架上,又從死裏復活,叫一切相信的,不至滅亡,反得永生。
── 摘自:周小安博士《上帝不會擲骰子嗎?》1999年3月
1929年4月24日,紐約猶太教堂牧師哥耳德斯坦從紐約發出一份海底電報到柏林,
問愛因斯坦:“您信仰上帝嗎?回電費已付。請至多用五十個字回答。”
愛因斯坦在接到電報的當天,就發了回電:“我信仰斯賓諾莎的那個在存在事物的有秩序的和諧中顯示出來的上帝,而不信仰那個同人類的命運和行為有牽累的上帝。”
西方許多著名自然科學家對宇宙結構的對稱性、美和秩序,才覺得那樣親切,又令人仰視。像愛因斯坦一樣,這種科學家們共有的宇宙宗教感,就是人對絕對的追求和心嚮往之;就是人把自己的精神同宇宙永恆的精神融合在一起的企圖;同時也是人對宇宙秩序井然表示一種無限的敬畏和贊歎,以及人對其自身理性力量的表述和信賴。
這樣的自然科學家可以開列出一個長長的名單:開普勒、牛頓、萊布尼茨、康托爾、法拉第、薩巴第、盧瑟福、康普頓、玻恩、泡利、海森伯等等。
這些泛神論者在科學的立場上,在各自的科學研究中,都像愛因斯坦一樣,把上帝、自然已融合為一個統一的偉大觀念,即上帝——自然(Gott-Natur)。
科學家們並沒有向遠古神秘的宗教繳械投降,相反,他們只是以宗教般的虔誠與獻身精神,用理性的語言揭開了人類萬世景仰的自然奧秘。當人依靠理性發現並欣賞到宇宙的完美,宗教千百年來的內在企盼就與近代以來的科學睿智並肩而立。
── 摘自:聶運偉《愛因斯坦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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